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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00 陈兵河沿,以待贼师(1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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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河南岸的孟津,乃是千古名渡,也是都畿道大军今次迎击强敌、保卫神都的大本营所在,尽管这个所谓的强敌,眼下还存在于假想中。

十一月中,李潼在返回神都处理完一些琐事之后,便又立即返回了黄河南岸的行军大营中,开始正式着手布置防御前线。

神都洛阳号为天中帝宅、八关之险,这是从汉末传来的说法。历经魏晋南北朝的乱世动荡,以及隋末群雄争霸,国朝统一以来已经七十年有余,所谓的八关之险,到如今已经不再那么准确。

不过一些地域上的攻防要点,倒也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削弱多少。比如大军眼下所驻扎的孟津,便是从河北南来的重要渡口之一,真有外寇南来,便可由此直接杀向洛阳。

无论是军事的需要,还是对人心的安抚,将行军大营安排在此,都是非常有必要的。

但其实如果单纯从军事角度来说的话,黄河对岸的河阳才是抗拒河北之敌的最重要据点。这倒不是李潼这样的军键家的看法,而是都畿道诸将普遍的提议,而且历史上的安史之乱也证明了河阳得失对洛阳防守的重要性。

周王伐纣,会八百诸侯于黄河北岸,即就是河阳,而所渡河的渡口即就是孟津。不过《春秋》中所记载的天子狩于河阳,却并非周天子耀武扬威的狩猎活动,而是晋文公将周天子提溜到黄河北岸、挟天子而令诸侯的称霸会盟。

自古以来,河阳便与中原的安危休戚相关。不过唐时的河阳还要在洛阳正北偏东百余里外,位于河内怀州,太行山与黄河之间的谷口地带,地理位置上可以类比于黄河对岸的虎牢关,算是河东与河北的一个分界点。

从正统军事角度分析,假使薛怀义大军真的以勤王之名南下攻来,在孟津据守虽有黄河之险,但洛阳距离黄河实在是太近了,已经近似于兵临城下,一旦孟津防守不当,完全失去了战略纵深。

而且黄河就横在当面,既阻拦了外敌,同时对外敌也是一种保护,不能发挥出都畿道大军以逸待劳的优势。

所以在河阳布置足够兵力,以一河之隔的洛阳作为后盾,一俟外敌到来,便以逸待劳的主动出击,或者与孟津、虎牢关成掎角之势的进行防守,攻守之间,主动权尽在掌握。

哪怕李潼这种军事小白,也觉得这样的攻守策略是非常靠谱的,但他还是没有渡河前往河阳驻扎,只是派出了两千肃岳军并一千名千骑精锐渡河入驻河阳,以待敌军。

一则神都洛阳承平年久,尽管在垂拱年间发生两次内部的叛乱,但也都是在黄河以南,所以黄河北岸的河阳如今军事职能还没有凸显出来,城防不修,根本不适合大军驻扎。

二则他如何去了黄河北岸,那么对神都的影响和控制力不免就会削弱,一旦神都城内发生什么变故,不能及时有效的做出应对。

讲到这个理由,就有瞻前顾后、贻误战机的那种味道了。明明大敌当前,结果还要忙于内斗,你不败谁败?

但说到底,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,没有利益驱动的战争,就是没有意义,就是不义之战。

事实上,关于究竟要不要如此大张旗鼓的防备薛怀义可能会有的勤王之举,朝廷内也是分成了两股意见。

其中一派认为,薛怀义不过一介弄臣而已,虽有常胜之名,但那军功实在是水的呛人,本身也绝不是什么一呼百应的正面人物,在军中并不具备蛊惑军心的威望。

如今神都城内既然已经拨乱反正,薛怀义虽然掌握一支大军游荡在外,但也只是无根之水,只需要发出一道制令,说不定下一刻其头颅就会被摘下来送到神都,实在没有必要因为这样的对手而大张旗鼓,劳民伤财不说,还会让神都人心局势动荡不安。

另一派便是以李潼为首的军方大将们了,他们认为无论薛怀义有没有号召勤王的动机和能力,大军陈设于洛北,总是有备无患。

而且这一次的陈兵备战,也不仅仅只是针对薛怀义这一路大军,同样也是为了震慑其余州县或会以勤王之名、趁乱而起的潜在威胁。面对这样的隐怀,唯刀兵示之,绝不姑息!

李潼坚持这一论调,原因那就复杂得多。借由这次洛北防线的布置,他既可以以军需为名、搬空神都府库,同时还能将都畿周边军力稍作整合。

从大义方面,解决薛怀义这一隐患,是他大军陈设的威压所致,而不是监国皇嗣的制敕之威。

从人心方面,要让河洛生民感受到雍王殿下乃是此境的保护者,正是因为雍王殿下积极防御、身临前线的统军作战,才能却敌于外,保护河洛之地的安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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